告别月色

 

后来我总会想起那些日子。

 

但那总归是过去了的。然而我自己不懂，那个时候的我直接给自己戴上了枷锁。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。

   

    终点是高考，我们永远都摆脱不了，永远都要去经历。我和朋友分到了不同的考点，她要去相隔十几公里外的另一个中学，去奔赴另一个战场。我心里说不上的心酸。即使都是面对高考。但那就好像一直与你并肩作战的那个队友在某一天告诉你：“我要走了，你要一个人了。”是我想得太多，把其中的孤独和单薄放得无限大。但那个时候的我不明白，当我们各自面对着不同的未来时，才是单枪匹马。

 

我曾经很是羡慕那些样样都优秀的人，他们所向披靡，不论在哪里都游刃有余。我和她说，我羡慕他们，就像我希望自己可以无往而不利一样。但我只能做到明己卑弱，却不能做到明其习劳。她的回答是什么，我忘记了。我只记得她笑了笑。现在我依旧羡慕，却不仅仅是羡慕了。心态的变化往往就在一瞬间，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。可能是我当时看了一本书，或者听了一首歌，但我确信，那一瞬间的我一定是一个被灌满了气的气球。

 

偶尔也是会记得一些事情的。是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吧，她看着我的眼睛，突然说：“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之一，你以后一定可以完成你的梦想。你一定可以成功的。”热血而盲目。我其实会觉得那是空洞而不切实际的。所以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，那里是黑而深沉的，就像外边的夜。我的视线偏移，越过她的肩头，看到了深黑夜色中一小片冰冷的月光。

 

原本是稀淡的月色，但在我的眼中它逐渐变得浓稠，一团一团晕染开来，搅碎了夜色的宁静。它将整片黑夜都打乱。而我只能在这团月色的笼罩之下表达沉默。

 

和她相识是因为什么呢？她说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，就这样厚脸皮地跑来让我抄一页字给她。我忘了抄的什么内容了，也忘了当时我们的模样。我记性不好，很多事情都会忘记。她说我都帮你记着呢，你到时候别耍赖。你只需要把这句话记住就可以了。

 

我记住了。我却不能看到那天晚上的月亮了。人是很容易沉浸在无休无止的怀念中的。来自时间的馈赠在怀念中全部可以得到，但是在现实中不能。

 

我们相隔很远，我们甚至不能拥有同一片天气，感受不到同一时刻的清风和雨露。她还在堆满书的教室里埋头苦读，而我穿梭在各个楼道中，行色匆匆。

 

我渺小而简单的愿望就是可以记住那天晚上的月色。尽管我那个时候是沉默的，无声地在抗衡与否定。但是没关系，我只要记住夜幕中的一团月光，就可以了。

 

然后我从怀念中抽离。我之前学会了忘记，现在要学会记住。我拨弄着身上的枷锁，月光依旧晕沉沉，我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温柔的力量。我挥了挥手，说：“再见。”

 

冰冷的碰撞声中，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

 

 

作者：蔺瑶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编辑：彭瑶